他乡(5 / 7)

“什么其他的?”

“比如你卖了牛,挖了虫草松茸,得了许多的钱,你会不会搬离流仙玛,去到外面的世界生活?”

青绕斩钉截铁道:“不会的。我们是不会卖掉牛的。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也不会去。”

时清臣看着他,似乎在咀嚼他方才说出来的话。

当两个思维完全不同的人产生碰撞时,其产生出来的效果惊人的耐人寻味。

时清臣通过青绕能探寻那单纯美好的流仙玛,而青绕同样也在揣摩时清臣话里带来的信息,两人互相看到自己最想要看到的世界。

青绕很笨,他不会反问时清臣来得到更多五颜六色的信息,很多时候,都是由时清臣引导,他再一板一眼的回答。

两人聊了一会儿,青绕干了一天的活,实在是打不起精神,说着说着就能双眼一闭,呼噜声微起,时清臣也就不再强求,给自己盖好被子,不让一丝风透进来,也跟着沉沉睡去。

他睡得很沉,天亮时要不是青绕一直摇着他的身体,估计就会睡到中午。

时清臣状态非常不好,他强撑着身体爬了起来,穿上厚重的长袍,与青绕走在雪地上,一路来到教室外面,与青绕挥手告别,后又拖着沉重的步伐进入教室里。

课间时,他浑身冰凉的坐在黑板前的板凳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着地板发着呆。

他就算再不了解高原上的凶险,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并不是普通的感冒而已。这里海拔太高,小病很容易变大病,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感冒也能引起肺水肿,严重到要人性命。

可他毫无办法。这年头的下乡老师完全是测试自己是否运气好的一大铁证。运气好的话被分配到生活工作环境都很适宜的地方,熬个几年也能回到城市里当上干部,运气不好的去到天气恶劣比如流仙玛的地方,那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能毫发无损没有任何后遗症的结束支教工作,那真是太考验自身的身体素质。

且这地方就算只有村支书桑吉一家有电话又如何,大雪封山,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就算能联系到镇上也没用。

时清臣闭上眼,微微叹了口气。

尽管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些轻微的焦虑,但时清臣依然为自己加油打气,撑起疲惫沉重的身体走入了教室里,往常都是站着与学生们讲课的,现在已经到了坐着讲课都觉得无法撑下去的地步。时清臣看着坐在下面的学生们,有的无心上课,想着放学后与好朋友去哪儿疯;有的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生怕错过老师讲的任何一个字,拼了命般地想要吸取更多知识。面对这些如山泉水般还要单纯美好的孩子,他又怎能再拖延教学进度。

直到他再次从椅子上跌倒无法起身时,看着围过来的学生们,一股油然而生的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整个人。

他从自己的宿舍里醒来,望着从厨房搬过来的火炉,里面正烧着牛粪与柴火,刺鼻的味道顺着烟囱往外排,一时之间竟又开始魂游天外。

村支书桑吉大步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

看到时清臣醒了,充满风霜痕迹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他坐到床边,将水杯递给时清臣,又用手挠了挠脑袋。他心中藏不住事,虽然潜意识里明白说出来后会令时清臣不愉快,但憋在心里会让他更加不好受。

时清臣润了润嗓子,撇着桑吉的样子,不免想笑,与其等着对方纠结别扭地说出来,不如他主动问起。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有了时清臣的同意,桑吉也就不再憋着,开口道:“老师您得了重感冒,还在发着烧,我组织了村民一起将路清了出来,青绕开着摩托车去镇上开了药,回来喂您吃了药,现在好点了吗?”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时清臣望着他更加纠结的样子,忽然有些想笑,可细细一回味这话里的意思,又有许多他所不知道的信息充斥在脑海里。隔了两分钟,时清臣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回道:“谢谢你们了,你们这是开了多久的路?”

桑吉低下头:“也没有多长时间。”

桑吉心里依然有话要说。

时清臣突然握住桑吉粗糙的手,可自己冰冷的手接触到桑吉温暖的手时,那不合时宜的落差感还是让时清臣皱了皱眉头:“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桑吉微微抬头:“没有。”

正待时清臣继续追问,青绕单手捧着牛粪和柴火篮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轻声道:“他想说的是,老师如果身体不舒服,可以在家休息的,什么时候病好了就什么时候上课。我们山里的孩子没有这么多要求的,这么多年来,老师总共也就只有几个,很少会有老师受得了这边的天气,只要有老师愿意给我们上课,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桑吉面带愧意看着时清臣:“对不起啊老师,我们这里没有大城市里的条件,让您受苦了。”

时清臣一愣。

他在脑海中想象着村民团结一心在寒冷的天气中拿起铲子一下又一下地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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